前段时间，橙光平台的免费游戏 A Gay’s Life 以较为纪实的笔触描绘了同志群体的生活现状，这款作品得到了非常不错的评价，也因为 Ken Wong 的推荐在外媒引发了一些报道。这在同志群体很大程度上被娱乐化的中国游戏作品之中是一件非常难能可贵的事情。

而正在德国柏林同志博物馆（Schwules Museum）进行的全球首个 LGBTQ 游戏展览则让我们更深地了解这一领域不为人知的那一面向。这篇文章原本只是一篇简短新闻，但我在收集资料的过程之中发现，其中有许多非常有意思的故事。

一些历史数据可见这里精美的互动可视化。

LGBTQ 游戏的诞生

迄今为止，人们了解到的首款同志游戏 Caper in the Castro （点击链接可以进行游戏）诞生于 1989 年，这是一款具有黑白图形界面的解谜游戏，玩家将在其中扮演拉子侦探，故事情节之中充满那个年代的同志黑话。CM Ralph 用它来答谢 LGBT 社群对自己的支持，并且以此纪念由于艾滋病的肆虐，而死去的朋友；同时，她也希望通过这款游戏为艾滋相关慈善募资。如同许多早期游戏一样，它是一款独立游戏，最早由 Ralph 一人在业余时间完成，或许你们会乐于听到，这个过程之中，她得到了女友的大力支持。颇有意味的是，尽管原版游戏以免费形式发放，Ralph 以同样的内容制作了另外一部收费游戏，唯一的改变是将其中的同志内容删去（”straightened up” the game），这部收费游戏在很长时间内给了她不多但却稳定的收入。——只要去除同志内容，这部游戏就会受到欢迎，这看上去简直像是一个同志生存的暗喻。

比之于 Caper in the Castro 的口口相传，诞生于 1992 年的 GayBlade 得到了广泛报道，不仅是同志社群，甚至包括一些主流媒体。可能也是因为如此，它通常会被误认为是首款同志游戏。这是一款地牢探索 RPG，只是队伍之中的人员换做了各种酷儿代表。虽然初衷只是利用 DragonBlade 的名声，但是，对于作者 Ryan Best 而言，GayBlade 成为了一种治疗方式。他将任何欺凌同志的人放入了怪物阵营，而且发现自己不再惧怕他们。他同样把收入之中的一些捐献给了社群。现在 Ryan Best 并不做游戏，而是投身在线教育开发，并且与他的伴侣一起生活。

这一背景让我想起来白先勇在 1974 年出版的《纽约客》之中两篇同志题材小说，它们几乎描绘了同样的情境。那段历史并不久远，但在思量之中似乎远去，想到它并不仅仅留存于惯常媒介，而在游戏之中也有保留，这几乎成为一件令人温暖的事情。

现代 LGBTQ 游戏

我承认与 LGBTQ 有关的一些微妙的确是用文字游戏表达更为适合，而且也有许多杰作在文字游戏的类型之中诞生，但我更愿意介绍机制更加丰富的游戏。之所以在这一小节之中将它们称为现代游戏，不仅与他们的发布年代有关，而且在形式上也变得多样，同时话题上有所深入。从历史角度来看，这些变化与同志群体以及游戏生态的变化都有关系。尽管仍然面对许多问题，但是时代不再像上一小节一般黑暗，而独立游戏的蓬勃则为个人化的表达提供了更加多样的出口。

一个颇具影响力的例子恐怕是 2012 年 Anna Anthropy 的 Dys4ia（它亦获得了 IGF 最佳叙事奖提名），这一以迷你游戏合集作为表现形式的自传游戏表达了跨性别者在性别转换的过程之中经历的一切，包括寻觅洗手间的尴尬与没有合适尺寸的衣服。显然，与胜负相比，它在意的更是表达，这或许会给惯常的游戏玩家带来不适，但它的确能够帮助非跨性别者更好地理解这一群体。

同样出自于 Anna Anthropy 的 Gay Cats Go to The Weird Weird Woods (2015) 是一款轻松有趣的解谜游戏，玩家操纵两只异体同心的猫咪在森林之中吞食小花，并且最终到达终点。此处同志的隐喻可能是猫咪需要克服许多障碍才能够走到一起。从这两款作品之中，我们也能够看出 Anna Anthropy 作品的一些特点，简单，可爱，夸张，善用比喻。

A Closed World (2011)，这款作品与 Elude 同样来自于 GAMBIT Game Lab，以自称受到 Mother 系列的 JRPG 做了关于性别的表达。这一短篇作品大约 20 分钟左右，其中遍布了各种隐喻：游戏开始，玩家随即离开过去的经验，进入充满迷雾的森林，面对各种由身边的人化身而成的怪物。游戏的确选择了一种特别的战斗机制，玩家可以在战斗时晓之以理，或者动之以情，而每场战斗之后的叙事情境则让游戏更加容易地成为有机整体。玩家被要求在游戏开始时选择角色性别，这并不会影响角色造型，但是游戏之中的其他人物的性别则是随机分配，——无论主流世界如何，玩家的性别认同与爱情选择都会遭到敌对与误解。这个提问可能是有趣的：如果你如现在一样是一名异性恋者，但身处同性恋者的主流世界，会是怎样？

主流游戏之中的性别议题

在 LGBTQ Game Archive 的页面之中，我们能够看到的游戏归档远远多于真正涉及这一话题的游戏。除了与解读角度有关之外，具有性别议题的主流游戏也被纳入其中。比如，有玩家提到桃子公主曾为其带来了性别认知的一课，而她也的确是一个典型的被符号化的女性角色。我能够想到的还有最近读到的一篇文章，其中提到了游戏在她的性别认同探索过程之中起到的作用。但我们或许不难理解，主流游戏并不会深刻地质问这一问题，而通常只是展现元素，甚或作为噱头。